有一束光,那瞬间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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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束缝隙里照进的绿光
柔软而生机勃勃
乍浅却意味悠长
一日绿光
文|温青编辑部 陈雨欣
音频|温大之声 张子啸
我的一个姐姐。
最近一次见她,也是好多年前,我十四岁时的事了。
在我这里,她始终地位特殊。
不为别的,就因为她漂亮
美得像根浪漫的刺,叫人心里永远徘徊着一点痒。
旁人是怎样的情形,我不知道,但我本人独立的审美观念,确实说不上形成得早,不短的一段时间里,我都迷迷糊糊的。
当然后来,我也顺利认识到美是很丰富的事情,多种声音,多种形状,而且它们每个都动人,每个都让人信服。
可在当时,我身体里有的是一团混沌,杂乱,寂寥无声。
十四岁,同我妈一起过去的那天,我记得她是正要出门,穿过客厅才顺便打声招呼。闪身进来,朝我俏皮地眨了一下眼。
那是一张生动的,柔情蜜意的,年轻的脸。
倚了一下门框,之后顺下眼要走的她的那种缓缓敛起的神情,四下流转,像回声一样激荡开来。
很久之后我读到林徽因的短篇,她借男同学的描述写了一位名叫钟绿的美人。
写她“在那狂风暴雨中,那样扭头一笑,村姑似的包着三角的头巾。”
这位男同学即刻被那种美击中,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美,还有美的那种杀伤力,跟爱情一样。
那是一次很有质感的照面。
她像普罗米修斯一样给我的毛坯世界送来火种。
那个时期,她降临,当仁不让地成为我心中美的模板,美的概念。
用哲学来解释:审美意识的灵魂是起源于惊异。
她给我惊异,却不自知,这点最好。
往后但凡我忆起她,都是先从那个惊异开始,如同终于有幸翻开书的扉页。其余的,倒忽然成了不相干的事,仿佛在此之前全然不知道她,此后也从未能好好记住过她。
一束缝隙里照进的绿光,柔软而生机勃勃,乍浅却意味悠长。很直白,但是很动人。
随后我在路上踢踏踢踏了六年,又路过很多绿莹莹的人。
他们绿也是绿的,只不过是卷心菜的那种绿就是了。
绿得有点短暂,经不起诘问,在片片剥开的悉索声里,马上就坠落熄灭。
那是我们最后的照面。
十四岁之后,那个姐姐我真的再也没见过了。
具体原因没办法挑明了说,大概是种种种种的家族变故。
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太小,什么都看不透彻,只是有些敏感而隐晦的直觉。
等到我的眼翳消退大半了,能懂了,也早就曲终人散了。
原本以为那么难以拔除的人情关系,虚得漂漂荡荡,说扫空也就扫空。
越来越不喜欢过年,回过来想想,许是有这个原因在的。
互不相关了12个月,到了年底,才按习俗经营经营亲戚感情,左牵黄右擎苍地来,顺带比比这个,比比那个,人来人往,人走茶凉,好没意思。
我忘不掉她,但也没尝试过找她。
偶尔,我妈会蜻蜓点水地提一下她,她的名字前永远顶着一个叫“听说”的帽子。
其实心里清楚,要联系她也不难,又不是生死两茫茫,只要有意,大有好几种方法。
可我就是不想,就是没兴趣。
或许我只是在成全我自己,成全那至匆忙的一瞥。
的确,有时我怅然若失,但我能分辨清楚,当时,我想要的,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个能够收纳理想主义的地方。
扪心自问,倘若她的美就在面前褪色,日渐剥落,我真的能承受吗?
我就是行这一套的人,那种一察觉到变故,就会不安地左顾右盼,迟疑地退却的人。
迅哥儿最后又见闰土一面,倒让自己不快活了,反而让所有想说的话在体内统统死透了。
与其这样,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剥她,我不去确认她是不是也是一颗卷心菜,那样就不会有失望。
而我做梦一样地,忽然想到这个我再也没见过的姐姐的原因,我妈告诉我,她就要结婚了。
文字来源:温大青年 陈雨欣
声音来源:张子啸
责任编辑:马司颀
审稿:陈云霄
终审:翁浩